我跪在苦难面前
我是一个见不得苦难的人,见到鲜血我会惊悸,见到古铜色而生满老茧干裂的手,心都会缩一下.因此我见到乞丐总是会给他们我微薄的帮助,走开的那一刹那心里却绝望地翻腾——我给予的仅仅是一顿早餐的花费,又怎能保证他们一生的温饱安定?
所以,我常常想起那首“阳光跪在你面前”,而我,跪在苦难面前.缄默而又坚定.我知道这就是我的良知,多么渺小.我明白,在这个处处都有苦难的世界,这个名词所发出的声音,几乎已经湮没不闻.但是,当人人都跪着献出自己平等的帮助时,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我们有理由期待那“托起太阳的大海”.
至今,我记得2001年9月11日,数学课上老师略带笑容地告诉我们“你们还不知道吗,世贸大厦被撞了诶”,也仍记得政治老师问我们有何感受时同学脱口而出的“爽”字.当时我很平淡,仿佛听到的不是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如今,我却要为我的冷漠付出说不尽的忏悔.2002年9月11日的钱江晚报上有一张照片,一位母亲把一只小小的玩具熊放在她因911而去世的女儿的坟前——说是坟,其实是一块画有美国国旗的天使木牌,写着那个小姑娘的名字.我知道我无法面对照片中那些木牌,因为我的一位老师说过,一个人的寒冷就是全人类的寒冷,同样的,一个生命的突然凋谢也理应让我们默哀良久.我记得自己对着照片,许久无语.我明白,为自己当年的冷漠开脱是很容易的,我可以说,我小,不懂事.但倘若这世上没有世贸大楼中那些“让妇女和孩子先走”的绅士,没有那些无偿的救援者,这摘难的损失只有更大也更深刻——人们会忘记人是需要温情的动物.万幸,事后很久我知道,不像当时的我一样麻木而积极投入救援工作的人们真的托起了太阳,人性的光辉远远胜过双子楼高耸的身姿.他们都知道,在苦难面前,想要力挽狂澜太难.所以他们跪下了.跪下了用双手分开瓦砾,跪下了救治伤员,跪下了默送亡灵.这样的跪,让我学会太多太多.
同样是美国,油库爆炸的那个午夜,网络上我正和朋友聊着天.惊闻事实之后,我很坦白地告诉朋友,我很痛苦,但并没有什么崇高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人的力量太渺小,而见不得苦难的我也终于面对又一起突发事件和熊熊烈火.我知道,现在我知道,我只有在太平洋的这一边,默默为丧生在烈火中的工人们道“安息”.我有什么资本能改变这一切呢?我落泪过,我明白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仅仅是跪着,用双手捧起自己的良知.
我跪在苦难面前,昂起头,我明白自己身边有许多看不见的人们,和我做着同样的动作,伸出手掌,手心间,会有一轮红日——
“太阳出来了,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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