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一方面抒发了对祖国的怀念和赞美,一方面表达了对帝国主义列强侵略的憎恶。
此诗中,闻一多以拟人的手法,将中国当时被列强掠去的澳门、香港、台湾、威海卫、广州湾、九龙、旅顺大连七处“失地”比做远离母亲的七个孩子,哭诉他们受尽异族欺凌、渴望回到母亲怀抱的强烈感情。
这种第一人称“独白”的方式,不但让人感到亲切,而且极大地增强了归属感,使每一首诗都灌注着被掳掠的血肉之躯的疼痛,强烈表达了对祖国母亲深沉的眷恋。
首篇《澳门》中开篇两句,游子就向母亲倾诉了自己被掳去的痛苦。在儿子心中,“妈港”不是他的真名姓,儿子澳门与祖国母亲血肉相连。儿子被侵略者从“襁褓”中掳走,一去就是几百年,非常之辛酸与痛苦。“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你依然保管着我内心的灵魂。”
掳走肉体,灵魂却不灭,向着母亲的心忠贞不渝。一个“掳”字活画出殖民帝国对澳门的占领、蹂躏与摧残。诗人在这里运用对比,强烈突出了澳门赤子之心系祖国、至死不变的炽热情怀。“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三百年”,对于一个须臾不能离开母亲的孩童来说是多么漫长!
然而,就是“三百年”,仍“梦寐不忘”,时时刻刻想念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三百年的风雨历程,自己可能变得苍老了,然而还要请母亲叫一声自己的乳名,表达了痛彻心扉的思念。“母亲!我要回来,母亲!”显示出强烈的赤子情怀。
失“子”之痛,是悲愤痛苦、失望绝望的凝聚,旷日持久的煎熬无疑会激发诗人的满腔怒火,而烈火在心,忧心如焚,当然会增加诗人的挣扎和抗争的痛苦。
《香港》在冷峻严酷中充溢着不可遏止的烈火:“我好比凤阙阶前守夜的黄豹”,将祖国视为深居皇宫的女王,凸显祖国在“我”心中的高贵。为了保护祖国母亲的安宁,我甘愿做阶前的黄豹,彻夜不眠,逡巡守护“啖着我的骨肉,咽着我的脂膏”,“啖”、“咽”二字把殖民者对香港的掠夺与剥削描绘得入木三分。
悲歌《台湾》一曲时,台湾正遭受着日本的践踏:“酷炎的夏日要晒死我了”,岛上横行的日本侵略者给台湾人民带来了无比深重的灾难!“我们的台湾”,不堪蹂躏,主动请缨,向母亲发出了呼喊:“赐我个号令,我还能背城一战”!
“台湾”太苦了,被日本侵略者强占了50年,抗争了50年,到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已经60多年了,隔着一条窄窄的海峡,现在该轮到母亲呼喊了:“孩子!快些回来,孩子!”
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民族气质,深沉、热烈的爱国情感使得先生身处海外仍心忧祖国。《广州湾》是这样充满着深情:“母亲,让我快回到你的膝前来,我要紧紧地拥抱着你的脚踝”,儿子渴盼团聚、迫切希望早日回到祖国母亲怀抱的心愿让人动容。
《威海卫》中“我背后葬的尽是圣人的遗骸”,一个“尽”字,细腻地道出了诗人对品格高尚、智慧卓绝、忠勇无比的人死去的伤悼和痛惜。
诗歌离不开想象。《九龙》中,诗人用“幼女九龙”和“镇海的魔王”来描写祖国的弱小、魔鬼的强大。《旅顺,大连》中把“旅顺,大连”比做“孪生的兄弟”、“两团烂泥”,把沙俄比做“暴徒”。这两组形象构成了鲜明的对比,控诉了列强残酷的暴行,表达了对黑暗现实的无比愤慨,从而将爱国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七子之歌》每首诗的结尾都发出了“母亲!我要回来,母亲”的呼号,这是闻一多诗歌精神的一种力量,一种神圣的呐喊,一种苦厄中怀着希望的情绪,一种对祖国的眷恋和热爱。正是这种深沉的赤子情怀,使得人类能够承受一切困厄与磨难,永远保持生命的坚韧、执著与激情。
无论多么贫穷、落后,祖国永远是自己血脉相连的母亲,即使浪迹天涯,儿女们的心也永远向着她。
全诗整体构架是均齐的,各节匀称,基本一致,体现了闻多所追求的建筑美。叠韵手法的运用,每首诗都用同样的韵来闭合,且节奏感很强,从而体现了诗的韵律美。
每一首都是七句,前六句是整齐的长句,最后则以短句收尾,使前六句蕴集的力量冲击到最后,产生一个小小的情绪高潮,“母亲,我要回来,母亲”,这样一声呼唤,使得语调铿错有力。
尤其是每首诗的卒句相同,形成了一个大的复沓,这种反复手法的运用,使诗的韵律回旋起伏,变化和交替中又见出精严和齐整,真是一唱三叹,饶有深致。
扩展资料
创作背景
《七子之歌》作于1925年3月,当时闻一多正在纽约。其序辞中Alsace-Lorraine译为阿尔萨斯和洛林,位于法国东部。阿尔卑斯山脚下,普法战争中割让给德国,《凡尔赛和约》后归还。诗歌一方面抒发了对祖国的怀念和赞美,一方面表达了对帝国主义列强侵略的憎恶。
1925年夏,闻一多从美国留学归国。走下海轮,诗人难以抑制心头的兴奋,将西服和领带扔进江中,急切地扑向祖国怀抱。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无边的黑暗和奇耻大辱……
放眼家园国家,山河破碎,风雨如磐,豺狼当道,列强横行,祖国母亲被列强占了七块土地……诗人悲愤地写下了诗歌《发现》,并旋即在《现代评论》上发表了著名的爱国诗篇《七子之歌》。“七子”是指当时被列强霸占的七块土地:香港、澳门、台湾、九龙、威海卫、广州湾(现广东湛江)和旅大(旅顺、大连)。
历史没有忘记那个屈辱的1842年8月,清朝官员卑躬屈膝地登上停泊在南京江面的英国军舰康华丽号,在荷枪实弹的英国士兵环视下签署了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份不平等条约——中英《南京条约》。条约规定中国的香港岛割让给英国,列强瓜分中国的序幕从此拉开。
1553年,明朝中叶葡萄牙人以“晾晒货物”为由在澳门上岸,从广东地方官手中以每年500两白银的代价取得澳门居住权;
1573年,他们将500两白银改交明朝政府,获得澳门的租借居住权,此时澳领土主权仍属于中国。明朝政府在澳门设置守澳官,驻军,对澳门实施全面管辖。
1860年,中英签署《北京条约》,英国割占九龙半岛南端;1898年,清政府被迫签署《展拓香港界址专条》,“香港的姐妹”九龙半岛其余部分划为“新界”,租给英国99年。
1887年,葡萄牙政府与清朝政府签署了有效期为40年的《中葡和好通商条约》(至1928年期满失效)后,澳门成为葡萄牙殖民地,葡萄牙人从此强据了“莲花宝地”澳门。
1895年,中日签署《马关条约》,“东海的一串珍珠”宝岛台湾及琉球群岛割让日本,与她同时被割让的还有渤海湾畔的“孪生兄弟”旅顺和大连(俄罗斯帝国租借)。
1898年,中英签署《订租威海卫专条》,“防海的健将”威海卫租借英国25年。
1899年,中法签署《广州湾租界条约》,“神州后门上的一把铁锁”广州湾(今广东省湛江市旧称)被租让给法国。
到1900年,帝国主义列强已在中国土地上强行开辟商埠上百处,在10多个城市划定租界20余处。“中华七子”在英、法、日、俄等帝国主义列强的淫威下四散飘零。有一首诗代表了当时爱国志士们的心境:“沉沉酣睡我中华,哪知爱国即爱家,国民知醒宜今醒,莫待土分裂似瓜。”
七子尽泪下,诗人独悲歌。闻一多目睹“国疆崩丧,积日既久”,有感于神州故土“失养于祖国,受虐于异类”,“因择其中与中华关系最亲切者七地,为作歌各一章,以抒其孤苦亡告,眷怀祖国之哀忱,亦以励国人之奋兴云尔。”(《七子之歌》引言)
激荡在诗行间的热爱祖国、热盼统一的浓烈情感立即在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一位姓吴的青年在给编辑部的信中写道:“余读《七子之歌》,信口悲鸣一阙复一阙,不知清泪之盈眶。读《出师表》《陈情表》时,故未有如是之感动也。”
被列强掳去的“中华七子”,是民族罹难、国家浩劫的象征。它表明:“国弱民受辱”、“落后就要挨打”;它警示国人:“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100多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为了国家富强、民族独立挺身而出,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上下求索,谱写了一首首恢宏壮丽的历史诗篇。
中国人民不屈不挠追求统一的意志汇成不可阻挡的洪流。1930年10月,中国收回威海卫;1945年,中国人民战胜日本侵略者,10月25日,日本在台湾的最后一任总督安藤利吉在台北中山堂向中国政府递交投降书,台湾从此重归中国版图。
与此同时,广州湾、旅顺和大连也相继回到祖国的怀抱。1997年7月1日,中国对香港(包括香港岛、九龙和新界)恢复行使主权;1999年12月20日中国政府恢复对澳门行使主权。